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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ack Art Blog 新西兰华人漫谈简体中文和繁体中文的实际用例差异

新西兰华人漫谈简体中文和繁体中文的实际用例差异

注:由于本文涉及诸多繁体和简体字互相转换问题,故保留繁体原文

前幾天,瑪克威出版社把即將印行的新西蘭華文沙龍文集《給你一片雲》裏,收載我的一篇文章的校樣寄來。我改動了兩個字,並因此想起中文繁簡字體的轉換問題。

我那篇文章《好逑湯和好色之徒》,談的是影視節目裏中文讀音和中外翻譯的音譯問題。文中提到《史記•范雎蔡澤列傳》以及《史記會注考證》裏的一段注文。我的原文是用簡體字寫的,校樣大概是用的是簡轉繁自動系統,把“范雎”改為“範雎”;把“詩云子曰”的“云”改為雲彩的“雲”。


按:作為姓氏的“范”和模範的“範”在簡體字系統是一個字,但是在繁體字系統是兩個不同的字。“范”從草字頭,和從竹字頭的笵(範的本字),在古文裏,有時通用。范、笵、範,這三個字,在古代的原始意思是不同的。范的本義是草名、笵的本義是鑄造器物的模子、範的本義是一種出行時的祭祀。范和範也都可以用作模子,規範,法則等意思。但作為姓時,只能用“范”。

丁仕美大篆书法横幅《卿云歌》释文:“卿云烂兮,纠缦缦兮,日月光华,旦复旦兮。”

至於“詩云子曰”的“云”和雲彩的“雲”之不同,熟悉繁體字的人都知道。鑒於校稿時間緊迫,我只能附加一個注:“云”和“范”在“古書裏就是這麼寫的,不能用簡轉繁系統自動轉換”,以提醒出版商和編輯校對人員。


我初來新西蘭時,見有人在華人報刊上批評簡體字,說過這樣的話(大意):“運”無車怎行。意思是說,“運”簡化為“运”,沒有“車”了,怎麼運行呢?這種議論,本身就缺乏中國文字常識。按:中國文字是運用“六書”的原則創造、發展和整理而形成的。“六書”就是:一、象形;二、指事;三、會意;四、形聲;五、轉注;六、假借。前四種是造字的方法,後兩種是用字的方法。漢字的字數隨著社會發展而逐步增加,因此其中形聲字最多。“運(运)”字也是形聲字。“辶”,通常被稱為“走之底”,就是“辵”(讀如綽號的綽),是“疾行”之形,“軍”或“云”都是音。把“軍”簡化為“云”,就是把原來的形聲字較繁複的聲旁改換為簡單的聲旁(1922年,錢玄同在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上提出《減省現行漢字的筆劃案》裏的八種簡化漢字的方法之一)。這也是符合中國文字的發展規律的。


有些簡體字,本來是古字。例如“众”字。三個人疊一塊,是“眾”字最原始的寫法。甲骨文裏就是如此寫法。即《周語》所謂的:“人三為眾。”非常好認好解釋。繁體“衆”字,它的下部,也是三個變形的“人”。上部原是橫著的“目”。郭沫若解釋為監督奴隸大眾勞動的監工。現在已經演化成像個器皿的皿上加一撇。去掉這個明顯寫錯的上半部,剩下原本的三人,正是還原古意,維持傳統。


還有簡體“从”字,是兩個“人”,取“兩人相從”之意,也是見於甲骨文的古老寫法。繁體的“從”對照小篆,是傳寫的錯字。它的雙人旁和右下角應該合在一塊,成為一個表示行走的偏旁。這大概是在小篆的時候添上去的。楷書把它割成兩半,就有點莫名其妙了。


根據我長期的文字工作經驗,還有兩個字在繁簡轉換時容易發生錯誤。一個是“后(後)”,另一個是“里(裏)”。“后”和“後”在古文裏意義完全不同。“后”是個名詞,指古代的君主或君王的正妻。《尚書•舜典》:“覲四嶽群牧,班瑞於群后。”“群后”指眾位諸侯國(注意:上古有些小諸侯國,大致相當於一個大的部落或部落聯盟)君主。另外,史書中的皇后,皇太后,太皇太后,等等,更是不勝枚舉。在這些方面,“后”是不能寫成“後”的。在這裏順便說一句,“后”在甲骨文和金文裏,往往和“司”的意思相通。因為“后”和“司”,字形相同而方向相反,一個意為君主;一個意為管理。如著名的商代“司母戊鼎”,其腹部所鑄的“司母戊”三字,有學者認為,也可釋為“后母戊”,應是商王祖庚或祖甲為祭祀其母親所鑄的重器。1976年殷墟“婦好墓”發掘,出土有許多鑄有“司母辛”銘文的青銅器物,也可以釋為“后母辛”。而“後”的本意,保留在現代的隨後,落後,後面,後來,以及後裔等雙音詞裏,是副詞或形容詞。

“里”和“裏”在古文裏,是意義完全不同的兩個字。“里”意思有二:一是人的居住地,“鄉里”之“里”;二是長度單位,所謂“百里”“千里”之“里”。而“裏”的原始含義是衣被的裏層,如《詩經•邶風•綠衣》:“綠兮衣兮,綠衣黃裏。”杜甫《茅屋為秋風所破歌》:“嬌兒惡臥踏裏裂。”“裏”有時候還被寫成“裡”。這個意思後來被引申為裏面,內部。
簡體字系統“里”和“裏”為一個字,卻不容易使用錯。因為現代漢語以雙音詞為主,所以被裏,屋裏,家裏,裏面,裏邊和鄉里,千里,百里,其語意區別是很明顯的。


下面再談兩組例子。一是“发(髪發)”:頭髪的髪(讀第四聲),和發展的發(讀第一聲),在簡體字裏,是同一個字,“发”。現代漢語裏,頭髮的髪幾乎不單獨使用,通常為雙音詞:如理髮、洗髮膏、髪膚(頭髮和肌膚)、髮型、毛髮、長髮、短髮,等等都讀第四聲的“发”,是絕不會和發射、發展、發達、發祥、發佈、發放、發掘、以及徵發、出發、啟發、闡發等,第一聲的“发”弄混淆的。


二是“适(適)”;在現代漢語裏,最常用的是“适合”這個雙音詞。但是在古文裏,适(適)的用法是很多,如《詩經•魏風•碩鼠》“適彼樂土”,作到某處去講;女子出嫁,謂之曰“適人”。還可做“恰好”講:如《孔雀東南飛》:“適得府君書,明日來迎汝。”並且,簡體字“适”和繁體字“適”在古文裏,本是兩個不同的字。簡體字“适”作為人名,讀如“括”。春秋時有個南宮适(見《論語•憲問》,明代小說《封神演義》裏西岐大將“南宮适”與之名音均同),唐朝有個皇帝叫李适(唐德宗,780-804年在位),以及宋代編《隸釋》的金石學家洪适(1117-1184年)。這些作為人名的“适”都讀kuò(括)。當然,也有以“適”為名的,如唐著名邊塞詩人高適(700—765年)和南宋永嘉學派的集大成者葉適(1150-1223年)。另外在古書裏,“適”還亦可讀di(第二聲),與“嫡長”之“嫡”和“匹敵”之“敵”相通;還可讀為zhe(第二聲,謫),意同貶謫。明馮夢龍《警世通言》第九卷“李謫仙醉草嚇蠻書”,就是把唐朝著名詩人李白,讚譽為天上謫降人間的仙人。

作者:李西兴
注:由于文章涉及诸多繁体和简体字体互换,故该文章保留繁体原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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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d on Wednesday, 13 July 2011 06:16